李导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,清幽,也代表着一种圈内的地位。
张姐在车里坐立难安,一遍遍确认我带来的礼物——一套绝版的电影修复版蓝光碟,以及一份手写的、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我手的道歉信。
“晚晚啊,你确定这样行吗?
李导那脾气……”她忧心忡忡,显然对我发布会那套“宣战”言论的后遗症心有余悸。
“打人的是我,道歉的也是我。
行不行,都得去。”
我推开车门,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……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,在我墨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按响门铃后,来开门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佣人或李导本人。
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站在门内,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,袖口随意挽至小臂,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手腕。
他神色疏淡,鼻梁高挺,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,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矜贵气场。
我认得这张脸,江鹤野!
比杂志财经版和娱乐头条偷拍的照片更具冲击力。
活生生的、气势迫人的资本本身!
他怎么会在这里?
和李导私交甚笃?
书里似乎没提这段。
我迅速压下惊讶,摘下墨镜,露出一个恰到好处、既不谄媚也不卑微的微笑:“陆总,好巧。
我来拜访李导。”
江鹤野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带着审视,像冰冷的扫描仪,一寸寸掠过我的五官,似乎想从我这副精心修饰的皮囊下,找出丝毫“玩把戏”的证据。
他并没让开,只淡淡开口:“李叔在书房等你。”
一句“李叔”,亲疏立判。
我颔首,从他身侧走进玄关……擦肩而过的瞬间,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雪松冷香,清冽又疏离。
书房里,李导正沉着脸喝茶,看到我,冷哼一声,茶杯重重搁在桌上。
“呵,顾大小姐屈尊降贵,来我这小庙做什么?”
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。
我走到书桌前,将礼物和道歉信放在桌上,然后退后一步,对着他,九十度深深鞠躬。
“李导,昨天是我混账,被猪油蒙了心。
喝了点酒就不知天高地厚,冒犯了您!
对不起……”我的声音清晰而诚恳,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,“您要打要骂,我都认。
只求您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。”
李导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态度,一时噎住,准备好的斥责话卡在喉咙里。
他看了看桌上的碟片,眼神微动,那是他早年一部得意之作,市面上早己绝迹。
站在门边的江鹤野,抱臂倚着门框, 真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,目光却始终落在我身上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兴味盎然的探究。
李导沉默半晌,才没好气地开口:“机会?
你想要什么机会?”
“您新戏里,任何一个角色,哪怕只有一场戏,一句台词。”
我抬起头,目光灼灼,没有丝毫闪躲,“我想用演技向您证明,昨天的废物不是顾晚,今天的我,才是。”
李导盯着我,像是在衡量我话里的真假。
这时,江鹤野忽然轻笑了一声,极低,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他踱步走过来,拿起我那份手写的道歉信,指尖掠过工整的字迹。
“字写得不错。”
他语调平淡,听不出褒贬,“和李叔年轻时,有几分像。”
李导一愣,接过那封信仔细看了看,神色果然复杂了几分。
江鹤野看向我,眸色深沉如夜:“顾小姐,道歉光用说的,恐怕诚意不够。”
我迎上他的视线:“江总觉得,怎样才算有诚意?”
他微微倾身,距离拉近,那股雪松冷香再次笼罩下来,带着无形的压迫感。
“李叔这部新戏,女三号还没定。”
他声音低沉,只有我们三人能听清。
“但这个角色,需要会弹钢琴。
给你一周时间,弹熟一首肖邦的《夜曲》,一周后,你来试镜……弹得出,角色给你!
可要是弹不出……”他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。
“就证明你今天的一切,果然只是一场……哗众取宠的把戏。”
李导惊讶地看向江鹤野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没开口。
钢琴?
原主是个音痴,除了会砸钱买包,对艺术一窍不通。
但我前世,为了一个角色,苦练过三年钢琴。
我看着陆沉舟深不见底的眼睛,忽然笑了。
“好啊。”
我应得干脆,“那就一周!
江总,届时请务必到场。”
“拭目以待。”
他首起身,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。
我知道,这己不再是简单的道歉。
这是江鹤野划下的道,一场针对我的、突如其来的考核。
而我,接下了战书。
最新评论